【名医】瑞金医院感染科主任谢青:负重前行,只为患者“无染”

来源:劳动观察 作者:王慧 发布时间:2019-11-15 10:47

摘要: 17年来,谢青带领瑞金感染科,从荒芜走向辉煌,规模跻身全国前四。如今大病初愈,她未停止脚步,负重前行只为实现心中的梦想。

[名医名言]


踏实做事,清白做人。


[人物聚焦]


谢青,上海交通大学医学院毕业。2008年全国卫生系统先进工作者、2011年全国卫生系统职业道德建设标兵。现任上海交通大学医学院附属瑞金医院感染科科主任、二级教授、博士生导师。


她长期从事感染性疾病及公共卫生防控的医教研工作。作为第一负责人承担了国家和省部级科研项目41项(国家自然科学基金9项、国家科技部十一五、十二五、十三五重大传染病专项13项等项目)。共发表论文267篇,其中SCI收录论文81篇,总影响因子382.13分。以第一或通讯作者在感染和肝病领域TOP杂志Hepatology、J Hepatology和C Infect Dis等发表论文,影响因子>5分共10篇,>11分共4篇。参与并执笔制定6部肝病领域诊疗指南。注重基础与临床的结合,并转化成果10项,在全国范围内推广应用,其中以第一完成人荣获上海市医学科技进步一等奖、华夏科技进步一等奖和上海市科技成果推广奖等,以项目主要成员获得国家科技进步二等奖、教育部二等奖、上海市科技进步一等奖。入选上海市领军人才、上海市优秀学术带头人和宝钢教育奖。


[名医风采]



周二早上8点,约好采访谢青。等到8点20分,才看到她,从感染科大楼一楼的示教室,被医生、学生们簇拥着匆匆走出。刚主持完早会,她的脸色略显苍白,但精神却不错,看不出来,她刚刚大病一场。手术至今才3个月,谢青毅然走下病床,从容地迈向她熟悉又热爱的另一个“战场”。


“累的时候,想到身体不好,再过几年就退休了,也想过放手歇一歇,但是有些事情看不惯还得去管。不想认命,就去拼命。人就是被使命、被责任推着走的。”说到动情处,谢青的眼眶微微发红。“瑞金感染科能走到今天,就是因为不断转型,才转危为机的,我们一旦停滞不前,整个学科就有可能被淘汰。”


很难想象,眼前这座现代化的感染病大楼,2002年还是一片废墟,那年,39岁的谢青临危受命,重建科室,17年来,她带领一个学科,从荒芜走向辉煌,规模跻身全国前四。如今,感染科和血液科、内分泌科等学科齐肩,成为瑞金的金字招牌,特别在肝病与重症肝炎、发热待查等领域的特色和实力,吸引了全国患者慕名而来。


我很喜欢她学生笔下的那个谢青——“一抹天青色,一朵不谢花”。学生说,老师身上有种与身俱来的安之若素的气质,那是种“雨过天晴云破处”所呈现的神秘而迷人的色彩——天青色,因为只有经历过磅礴大雨的洗礼,才能见到万物生碧,天地一新的时刻。


阴差阳错,意外结缘感染科


高三毕业那年,获上海市三好学生称号,被上海第二医科大学录取;大学期间,三次获王振义校长奖学金一等奖,被推荐免试直升研究生……谢青就是别人家的孩子,天资聪慧,又勤勉刻苦。可是,命运却给她开了个玩笑。“本来研究生申报了基础学科,想留校当老师的,后来专业名额满了,就被推荐到瑞金医院传染科,成为沈耕荣教授的学生。” 谈起那次专业分配,谢青显得很淡定。但是,20世纪80年代初的传染科,对大多数医学生来说,是个避之不及的地方。很多女生听说分到那里,当场就哭了。谢青当时也有点郁闷,甚至心生恐惧,但是,她没有退缩,而是选择留下,就此便和这个1930年创立的学科结下了不解之缘。


上世纪50年代,血吸虫病、白喉流行一时,当时的广慈医院传染科(瑞金医院前身)全力救治,成为佳话。而当1985年谢青实习时,这些病已很少见,传染病界的焦点放在了难啃的硬骨头——重症肝炎上。当她走进传染科病房,看到一个个被“复制”的不幸,不禁触目惊心:重症肝炎病人来一个“去”一个,病死率接近100%。“这些病人大多是20至40岁的青壮年,看到他们倒下,我既惋惜又痛心,就寻思,如果能救活一个人,就等于拯救一个家庭,再难都要把这块硬骨头啃下来。”迎难而上,谢青终于爱上了这门学科,读研时她跟着沈教授,参与重型肝炎研究课题。经过国家“六五”、“七五”、“八五”一系列重大课题攻关,课题组在国内首先提出重型肝炎的分类、诊断标准及完整的综合治疗方案,使这个“不治之症”的病死率下降至65%-70%。而在谢青这一代医生的努力下,如今,它的病死率已控制在35%。


“随着时代的进步,疾病谱发生了巨变,原来呼吸道消化道传播的经典传染病少了,从病毒感染、肝病慢慢向细菌感染、耐药菌感染等感染性疾病转变,变成了‘大感染’概念,疾病范围更广,传染科也更名为感染科,学科发展空间更大了,面临更多的机遇和挑战。”这让谢青觉得,当初的坚守,对了。


力挽狂澜,女掌门独挑大梁



可是2002年,当谢青从美国学成归国,接过瑞金医院感染科主任的重担时,却是百废待兴,举步维艰。旧的传染科大楼已经清空,准备改建,医生护士失散在周边医院,人心涣散。如果等大楼改建完再工作,整个学科不就散了吗?


回首那段创业的日子,谢青至今忘不了三个“贵人”相助:“俞卓伟副院长帮我在江南造船厂借了层楼面,开了42张床位,让感染科有了‘临时基地’;于金德副院长给了我5万元,买了冰箱、超速离心机和一台做免疫印迹的科研设备,实验室才慢慢建起来;李宏为院长更是给了宝贵的政策和平台……“谢青不负厚望,从2004年新传染病大楼建成科室、重新开张,到如今,瑞金感染科不断壮大,收治的病种涵盖感染性疾病专业所有亚专科,尤其是重症肝炎人数,占整个上海市级医院收治总数的一半以上,这其中,一半患者来自外地,各种疑难复杂肝病与重症肝炎方面的临床诊疗特色和临床研究在全国领先。


疾病、歧视、经济负担,曾是压在乙肝患者身上的“三座大山”,让他们抬不起头。谢青带领团队采取早发现、早治疗和科学管理的方式,把过去乙肝发病三部曲:慢乙肝-肝硬化-肝癌,控制在第一阶段不再往下发展。经过抗病毒治疗优化,消除了乙肝患者血中的病毒,延长了生存期,让他们看到了生命的曙光。“在没有乙肝治愈新药上市前,我们通过现有治疗手段的不断优化,通过精选人群和精准治疗,让一部分乙肝病人先获益,摘除乙肝大帽,目前,‘摘帽工程’已经让正在接受口服抗病毒药物得到病毒控制的精选人群中至少三分之一患者摘了帽。”谢青说。由于早诊断、早治疗、随访到位,不少患者的早期肝肿瘤,都是在这里被最先发现的,于是,2012年,一个有意思的现象出现了,一个由感染科牵头的肝脏肿瘤多学科联合诊治模式,在瑞金诞生,它综合性地解决了病人就医难,缩短诊断流程,减少治疗费用,肝脏肿瘤MDT全程管理的瑞金模式,迅速推广到全国,成为大家学习的标杆。


沧海横流,方显巾帼本色。17年励精图治,谢青将一个学科带上新高度,但她并未停止脚步。她说,感染科不能光吃“肝饭”,而要多吃“感染饭”。现在面临的最大挑战是,学科如何转型。谁转型快,谁就有发展的空间。


女掌门的前瞻意识,让瑞金感染科及时转型,超前发展。早在几年前,谢青就带领团队参与药物性肝损伤免疫机制的研究;解决别人不能解决的疑难复杂重症肝病;解决在外面游荡多时、花费巨大医疗费用、一直诊断未明确的发热待查;参与抗生素合理使用的科学化管理……特别是,她将“发热待查”纳入学科规划,牵头开设专病门诊。


发热待查一直是内科最大的难题,因为病因复杂、难查,和血液科、免疫风湿科、感染科都搭边,吃力不讨好,所以谁都不愿接手。面对三不管的老大难,谢青主张学科发展要有远见,急病人所急。在她的主导下,感染科主动牵头,联合血液科、免疫风湿科、皮肤科,成立发热待查专科,每周一上午设专病门诊,下午定期开展发热待查MDT会诊,每次讨论六七个疑难病例,久而久之,瑞金发热待查MDT名声远播,打响了招牌。


谢青主任说,“虽然有些经典的传染病在慢慢消亡,但更多的感染性疾病,正在等待我们去发现、捕捉。现在,我们肝病和非肝病的比例是6:4,我们的目标是,平分秋色,两条腿走路,这才是真正全面的感染科。”


负重前行,只为圆一个梦想


在退休前,谢青有个梦,想实现,那是她给感染学科描绘的蓝图——肝病做大做强,发热待查做精,感染性疾病做广做深,拥有对外开放的感染病临床诊断中心和不同方向的感染病研究团队、科研平台。她说,科研是临床的助推器,缺了这块后继乏力。“我不做梦也行,但是,我希望退休后,年轻的医生还能过得很好,这个学科继续发展强大。”


身为瑞金感染科历史上在任最长的科主任,谢青认为,一个学科的发展,领头人固然重要,但如何凝聚人才,让大家齐心协力,才最关键。让她得意的是,这么多年来她不断“送出去,请进来”,培养了50多名硕士、博士生,建立了一支高素质的人才梯队,如今已在各亚专科里崭露头角。看到学生成才,她比谁都高兴。2019年,她的学生项晓刚、赖荣陶、莫瑞东、刘昱含获得数项国家自然科学基金,她自豪地在朋友圈晒出合影——“学生出道了,老师最开心!”


我问谢青,你心目中的好医生是怎样的?她说,医德第一,对病人以诚相待;擅于沟通,为病人竭尽所能;不计回报,付出就有收获。“我始终相信,每一个光彩照人的背后,都有一个咬牙奋斗的灵魂。或大或小,或早或迟,你的努力终不会被辜负。”


她的学生加盟感染科前,她都会问一个问题:你留在瑞金想追求什么?如果想过舒适的生活,就不要来。踏进这扇门,就要吃一辈子苦。瑞金是块金字招牌,但是你不努力,金字不会照你脸上。就像谢青说的,她也是这么拼过来的。现在大病初愈,她依旧一刻不敢松懈。每天精准如时钟,早上7:15到医院,晚上7:15下班。回家还要收邮件,帮学生改文章,搞学术研究。


做女医生难,做女主任更难,这背后,有多少辛酸和牺牲?谢青不愿多提,她说,做一讲十,不是我的风格。但是,我可以说,这么多年来,我对学科、病人、学生,都问心无愧,唯一亏欠的是家人。谈到儿子,她是有点落寞的,“沟通太少,关心太少”。她喃喃自语道。就在那一刻,我看到她坚韧性格中的一丝脆弱。才恍然,原来,她也是个妻子,一个普通的母亲。


责任编辑:王慧,朱红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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