网贷行业“退潮”后,员工再就业遇困,何去何从?

来源:劳动观察 作者:叶赟 发布时间:2020-01-09 14:59

摘要: 截止2019年底,网贷行业累计平台达6698家, 2019年无新增平台。

在刚刚过去的2019年,大浪淘沙下的网贷行业退潮,让很多从业人员或主动、或被动地离开了P2P。


一份网贷行业2019年年报显示,截止2019年底,网贷行业累计平台达6698家, 2019年无新增平台。2019年行业成交额达512亿元,环比下降97.34%。网贷行业贷款余额总规模5200亿元,较去年下跌53.28%。


报告总结,从近三年发展数据来看,贷款余额总规模持续缩减,出现此现象原因在于:先后经历暴雷潮和清盘潮影响,行业发展比较低迷,增速出现负增长,许多平台主动缩减业务规模。


现象一:暴雷后跳槽三次,春节后想回归传统金融


公司退了,人自然该走了。


在这些原P2P从业者中,有的因为公司提现困难处在高压工作状态下而主动离开;有的因为公司终止运营,开始裁员而离职;有的因为老板跑路而被迫离职……甚至有从业者将自己和家人的积蓄投资到自家平台,如今丢了工作也赔了积蓄。


“P2P爆雷、清退以后,像我们这样的从业者,很多摸不到方向,不知道下一个风口在哪里。”上海一家P2P平台原公关负责人王斌(化名)对记者坦言,前年年中,他所在的P2P平台实际控制人突然向公安机关投案自首。


“其实实际控制人一直在借新还旧,早就入不敷出了。我们不负责具体业务,不了解内情,直到出事了才知道。” 王斌坦言。


平台出事后,作为中层干部,王斌在家度过了惴惴不安的一个月,直到确认自己没事后,才开始求职。


他的求职路也一定程度上反映了那些曾经的P2P从业者的再求职状态。半年内,他三次跳槽,先后去了包括区块链公司、现金贷导流平台等企业,但都不尽如人意。


“说是区块链公司,90%以上都在炒币,根本没有做技术。要做技术,除非是大企业出资做研发,但烧钱太厉害了,很多公司望而却步。”王斌这样描述自己对这家区块链公司的认识。


“最近我又去了一家现金贷导流平台,也叫贷款超市,给现金贷公司导流,但这些都不太规范。”


临近春节前,王斌告诉记者,年后准备再跳。“我的职业起点最早从担保行业开始的。”虽然明知如今的大环境并非跳槽的好时机,但他依然期盼能够回归传统金融。


现象二:无其他行业经验,再求职中遭遇“出身歧视”


相比王斌的转行经历,更有一些从业者因为前期无其他行业工作经验,所以找工作更是陷入了困境。


“你知道吗?我去面试时好尴尬,那个HR说,怎么个个都是P2P跑出来的,10个有8个……” 曾就职于上海另一家网贷企业的小严向记者表示,或许是大学毕业后的第一份工作便在网贷行业,自己在离开公司再求职的过程中,遭遇了“出身歧视”。


“你好,XXX,我看您投了我们公司XX岗位,想跟您了解一些情况……”,“我之前是负责平台……”,“不好意思,P2P跟我们行业不太相符合……”


当时,小严与同样在找工作的原同事们交流后发现,虽然歧视现象并非主流,但对于一些稍知名的大企业来说,不要P2P出来的,跟不要非985/211的一样,几乎成了前置筛选条件。


“我们普通员工,才是受到双重伤害的人。”小严如是说,很多平台员工、包括他自己,都是通过智联招聘、前程无忧等招聘平台进入这一行业的。


事实上,在P2P平台工作的这几年,不少同事都把每月开支结余的钱都投入到了自家公司。不止于此,看着平台曾经“红红火火”、“风光无限”,不少人还鼓动亲友们也投了平台。


小严认为,作为一个刚毕业的年轻人,所求不过一份工作,一份能让自己生活独立的工作,。


从事网贷行业,她此前认为自己做的是传统金融的补充,让金钱从上层经济流向下层建筑、实体经济,她以为自己从事的是一份普惠金融的事业,“而最终,决定权并不在我的手上。”


现象三:主动离职,宁愿降薪也要转行


一家消费金融公司HR告诉记者,“今年换岗的人普遍心态好,尤其是互金出来的。之前都要加薪才会跳槽,但从去年到今年,互金、尤其是P2P换行基本都是降薪。”


该HR向记者分享了一则案例,有位面试者之前任职某校园贷起家的P2P,去年本已没有太多事可做,她因为之前来自外企,是P2P公司花了大价钱请进去的。有她自己的话说,虽然有钱、有闲,但没意思、没安全感。于是她主动离职,来面试时,就是做好了降薪20%以上的准备的。


“但回头来看,她还算运气好,因为雷潮及裁员之后出来的人更多,她走的早,还算这波再求职中竞争比较小的。而且不受万一公司爆雷之后的负面影响。”


实际上,除了P2P平台员工受到影响,大量依靠以P2P资金来放贷的资产端企业也在开始裁员。裁员岗位包括商务岗位、销售岗位、客服岗位等。


一些相关企业即使没有在裁员,但是也不准备招人。即使是确有找人需求的紧急岗位,开始要人也要等到春节之后了。


上述HR还向记者表示,一般而言,归类在互联网金融大范畴之下的P2P,其员工跳槽或离职后的方向也以互联网和金融居多,但传统金融门槛高,不那么好进,因此,曾经是互金人才来源大户的互联网行业,实际承担了大部分回收的功能。


现象四:部分前员工被追缴工资奖金

听律师划重点


比拥有一段“不光彩”的从业经历更糟糕的是,近期已经出现了几家平台,在案发后,警方开始追缴资金——而员工在从业期间的工资、提成、年终奖等都可能被认定为非法收入,必须退还,否则或被追究法律责任。


据不完全统计,仅在2019年下半年,警方至少对涉嫌非法吸存的26家P2P理财公司发布了追缴通告。涉及人员包括部门主管、普通员工、业务辅助人员,以及其他为吸收资金提供帮助人员。


对此,互联网金融律师肖飒认为,从被追责的概率高低来看,首先看其职务是否在总监(含)级别以上。虽然这不是绝对因素,但是总监级别以上者,将是案件重点人物,一般而言,办案机关会找到本人了解情况。


其次,如果是职级较低者,主要看是否有业务提成;行为是否与资金流向直接相关。


另外,对于在P2P公司中从事中性岗位的,主要看主观方面。IT部门、行政部门所做的工作是在现代社会几乎任何一个公司都需要的;而要想对一个举动进行刑法上的归责,主要看这个举动是不是刑法意义上的“行为”。如果缺乏主观故意,技术人员、行政人员的工作就不能划入刑法“行为”的范畴。因此,如果IT、行政人员涉案,一般是因为明知公司从事非法行为而故意提供帮助行为。


那么相关员工的工资奖金是否要返还?


肖飒表示,根据最高法、最高检、公安部《关于办理非法集资刑事案件适用法律若干问题的意见》第四条关于共犯问题的处理,“为他人向社会公众非法吸收资金提供帮助,从中收取代理费、好处费、返点费、佣金、提成等费用,构成非法集资共同犯罪的,应当依法追究刑事责任,能够及时追缴上述费用的,可依法从轻处罚;其中情节轻微的,可免除处罚;情节显著轻微,危害不大的,不作为犯罪处理。”


由此可见,代理费、佣金、提成等费用,是留不住的,早晚要被追缴。


最后,肖飒给出一个比较现实的建议:如果普通管理人员和员工能够返还佣金、工资的,尽量返还以确保自身没有刑事风险。家庭实在有困难的,可以与办案机关协商。出于人道主义考虑,一般对于家里有老人、妇女、儿童的,还是会留取必要的赡养、抚养费用的。

责任编辑:叶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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